独立调查：GDP指挥棒变了 干部的力气往哪使？
“曾有专家把杭州的考评体系评价为“公民导向的政府绩效考评”——也许你GDP发展得很好，但百姓的一个不满意就能让你得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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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底，杭州市市直部门及区县(市)综合考评工作正式拉开序幕。这场一年一度的“大考”，将持续到今年的3月份出成绩单。
让人有点意外的是，在这次考核中，淳安县将作为“美丽杭州”建设实验区，单列考评。这个单列考评中的一大特色，就是不再考核工业经济总量等相关指标。
除了淳安，针对其它区、县(市)的考评中，2013年度“人均地区生产总值(GDP)增长率”和“地区生产总值增长率”的考核权重也从原来的6分调整为3分。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公布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明确指出，“完善发展成果考核评价体系，纠正单纯以经济增长速度评定政绩的偏向”。浙江省委十三届四次全会也明确提出，坚决破除唯GDP观念，牢固树立创新发展、绿色发展、可持续发展理念。杭州降低或者取消地方GDP考核比重的这一做法，无疑是个进步。
为何不再考核淳安的GDP相关指标？没有了GDP这个长期以来的“指挥棒”，“导向标”，一个地区的发展水平、地方官员的政绩该如何考核？
杭州考评
不唯GDP论
在多年的GDP“指挥棒”指挥下，在许多人眼里，GDP报表数据漂亮与否，一直是衡量官员政绩的主要标志。不考核GDP或者少考核GDP了，政绩在哪里体现？
“其实，这些年来，杭州的综合考评从体系架构上就决定了不是唯GDP的。”去年12月中旬，在杭州市考评办(市绩效办)伍彬主任的办公室，他这样告诉记者。
以区、县(市)的考评为例。在新鲜出炉的2013年度区、县(市)考评指标体系中，总分100分被这样瓜分：社会评价30分、发展指标30分、工作目标35分，领导考评5分(注，另有5分的加分项目：特色创新)。通俗地解释，社会评价是社会公众对政府工作的评价；发展指标包括当地的经济发展、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发展潜力等方面的主要指标；工作目标主要是上级布置重点工作任务的完成情况；领导考评是看当地领导班子的领导力、执行力、协作力、创新力及总体工作业绩等。
大家通常说的GDP考核，就藏在“发展指标”里头。具体的指标设置为人均地区生产总值增长率(地区生产总值增长率)等。“这里面的分值也不大，发展指标按照100分计，人均地区生产总值增长率以往也只有6分，换算到整个综合考评体系里，相当于只有1.8分。”伍彬说，这1.8分并不能对总体考评的名次起到很大的作用，更不用说决定性的作用了。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公布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对GDP考核也有明确的态度：“完善发展成果考核评价体系，纠正单纯以经济增长速度评定政绩的偏向，加大资源消耗、环境损害、生态效益、产能过剩、科技创新、安全生产、新增债务等指标的权重，更加重视劳动就业、居民收入、社会保障、人民健康状况。”
有专家表示，这就意味着在考虑如何实现经济增长的同时，各级政府必须高度重视包括环境、生态、安全生产甚至新增债务等指标，任何以牺牲环境、人民健康等为代价创造的GDP，不能成为官员升迁的“垫脚石”。
考评结果怎么样
群众的意见很关键
曾有专家把杭州的考评体系评价为“公民导向的政府绩效考评”——也许你GDP发展得很好，但百姓的一个不满意(社会评价)就能让你得低分。
在杭州的考评指标设计中，社会评价意见就占了很大一部分，市直单位是50%，区县市是30%。
每年的考评启动后，市民林先生总要到网上去吐吐槽。路口的红绿灯设置不合理、道路重复开挖了、医院排队太长了，部门工作人员脸色难看……这些都曾是他在网上提过的意见。“一开始也没指望会怎样，至少要把我们的声音反映上去，提的人多了，总会有点回应吧”。让他有点意外的是，他提的不少意见，最终都出现在次年的社会评价意见报告里头。
按照杭州的考评规定，社会评价意见报告公布出来后，相关部门就要回应如何整改，列出整改措施和计划，整改目标完成后，再公布整改实施结果。
这些过程中，还得接受好几次来自社会各界的监督——台上是相关部门负责人，台下是黑压压的社会各界代表。电视直播加上尖锐的提问，“负责人被问得哑口无言”……这种画面，在杭州的“公述民评”及社会评价意见整改情况述评会现场，屡见不鲜。
去年10月16日，杭州市“公述民评”面对面问政活动第二场。在这场重点评议杭州城区河道污染控制与水质改善的会场上，有民评代表倒出杭州城东和睦港发臭的河水，请市环保局副局长等7位官员闻一闻；有民评代表拿着自己拍的污染照片现场追问；还有的民评代表因为家门口的河道整治不力而大声质问坐在台上的政府官员：“一年过去了臭味依旧，你们坐在这里脸不脸红？”
这样的面对面问政，让不少官员紧张得“冒汗”。曾有市直部门的负责人对记者坦言，每年的考评，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倒是问题不大，就怕社会评价意见：“给你提意见的人多了，就意味着你工作没做好。大家都给你差评，考评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GDP减掉的分数
加给创新发展
在今年的考评中，2013年度“人均地区生产总值(GDP)增长率”和“地区生产总值增长率”的考核权重从原来的6分调整为3分。
减掉的分数，加到哪里去了？市考评办说，在适当降低GDP考核权重的情况下，会增加生态建设、民生改善、创新发展等方面的考核指标权重。
这些民生改善、创新发展的指标，也不是抽象的，而是被具化成了一个个很实在的指标。
比如说，针对除淳安外的区、县(市)考评中，就新增了两项指标：高新技术企业占工业企业的比重、高新技术产业产值占工业产值的比重等，在100分的发展指标里头各占2分的分值。
每年的考评，杭州还要给区县市排排坐。按13个区、县(市)得分高低进行排序，确定综合考评的等次。“倒不是真的要分个三六九等，更多的是想建立一个横向比较的参照系，发挥综合考评的指挥棒作用，在区、县(市)之间形成你追我赶、协调发展的局面。”伍彬说，通过往年的考评结果也能看得出来，并非单纯的GDP数字漂亮，考评就会分数很高。
不以GDP论英雄
优化官员评价导向
在伍彬看来，这几年在杭州，GDP与官员的政绩、升迁提拔并没有直接关联：“从没听说杭州有地方的领导干部就因为GDP数据好而提拔得特别快的。”
当然，杭州也在有意识地优化对党政干部考核评价的导向。在杭州日前发布的提升政府治理能力体制机制方面的改革措施中，就有这样一条：按照简化、优化、管用的原则，完善综合考评机制，突出创新导向和绩效导向，探索建立从任务型目标责任制考核向功能型绩效管理转变的新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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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化：不看GDP看生态
2013年下半年，根据衢州市督考办新近出台的考核办法，衢州市不再考核开化县的工业经济和GDP，实行以生态为先、民生为重的单列考核，新增加“水环境质量”、“空气环境质量”、“生态环境指数状况”、“森林抚育”、“生态公益林扩面”等考核内容。“不看数字看水质，新考核办法要求我们专注于生态保护。”开化县委领导说，不考核GDP，不考核工业经济，让开化能够腾出更多的精力和财力，用到生态保护、社会建设和民生保障上去。
